树上挂着一颗果实,

前身是春天耀眼的花朵,

白天吸收一点阳光,

每个夜晚让阳光沉淀。

它会在秋天恰好变甜,

那之前是漫长的准备。

舞蹈家夏冰

成立于2014年1月的南昌市东湖区毓秀艺术团由一群平均年龄近60岁,热爱舞蹈的姐妹组成,在中国著名歌舞编导夏冰精心指导和大力支持下,团队在2014年“中国梦百姓大舞台 歌舞民星汇”全国百城百乡电视大奖赛中一举夺得三项金奖而一炮走红,并在各种公益演出及比赛中成绩喜人:2017年夏冰编导《斑鸠咕咕咕》入围群星奖复赛,与《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》获江西省“赣鄱群星奖”及第六届江西艺术节之首届“百姓大舞台”艺术展演一等奖;2018年夏冰编导领舞《花棍》在“滕王阁杯”南昌市广场舞东湖区选拔赛获一等奖、《十送红军》获南昌市文化局、宣传部联合主办的“四县五区”优秀节目比赛金奖,《赣茶飘香》在“金禧达人秀”全国总决赛夺取冠军,情景舞蹈《好人就在身边》荣获第二届农民工才艺大赛一等奖,《火红的红土地》获全国广场舞大赛华东赛区金奖,2021年夏冰编导《我的祖国》在江西省舞协举办的全省舞蹈大赛获金奖……2016年以来,毓秀艺术团连续七年获评东湖区十佳优秀民间文艺团队。

若将岁月开成花,人生何处不芳华。一场夜空中绽放的烟火,月光朦胧、背影婆娑,花棍粲然,舞动繁花如妍的年华,一只撒欢儿的斑鸠,赣茶在日复一日的岁月中发酵,咕噜咕噜沸腾出岁月悠长,一股明朗的花香、枣香、淡淡的药香……饮之如品一碗丰富的汤,汤色明亮橙黄,一程有一程的成熟,一岁有一岁的味道,使人想赞美、想感恩、想舞蹈,体察到生命的丰盈,置身生活的光亮。

十送红军的气度

不要愁老之将至,

你老了一定很可爱,

灵魂骑快马飞驰,

月色片片飞来,吻你,

黑暗角落里盈满光明。

愿有岁月可回首,且以深情共白头。《十送红军》在传唱数十年的江西民歌中开场,“哎哟喂,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嘞……革命胜利呦你回头,老妹等你呦长相守,老妹等你到白头。”《十送红军》第一段新婚别。夏冰扮演的新娘带着盖头站在三维斜角后,男孩从舞台另一侧冲过来,新娘掀开盖头双向奔赴。第二段忍别离。军号响起,红旗召唤,新人来不及入洞房。群舞再现红军参战,母送子、妻送夫、妹送哥,执手看泪眼,一段柔情慢板,具象共性糅为一体,展现女子内心矛盾挣扎,革命热血、家国情怀,送与不送间,爱妻千万难。第三段红颜旧。“十送红军望月亭,朝也盼来晚也盼”夏冰一段独舞,思君不见倍思君,写意手法让一对新人梦中相见,哀而不伤地建起新缔联。尾声号角响。英雄凯旋,夏冰一个极具力量的前扑扑倒在舞台中央,灯光渐弱。任凭斗转星移,不变是此情悠悠。她屏住呼吸,直到谢幕声响起。感情历经蜕变,越发坚贞珍贵。在磨砺之后,生出晶莹荣耀的光辉。

气度,打开心胸和格局,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。夏冰对工作生活倾注的长久的巨大热情,一一化作缪斯庇佑着她的创作。大半辈子感觉都跟舞蹈、跟艺术搭不上什么边的舞者团员,在华发时有那么多让人喜欢、感动的作品,因为她们有爱的能力,快乐的能力,创造的能力,重组的能力,把过往的经历,看过的风景、生活的村庄、经历的往事、感受的喜怒哀乐糅合进舞蹈。美丽,虽历经磨难,仍神采奕奕,舞蹈,虽饱经沧桑,仍动人心扉。

花棍的力度

梦会开出花来的,

那花有天上的云雨声,

海上的风涛声,

天真无邪的笑容,

时间酿酒,花满盛世。

太阳,在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,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。

革命走向辉煌,昭示不朽的生命力。舞蹈从心里奔放出来。舞者身上折射出了顽强的生命力,那种不服老、要把生命活出精彩的勇气,以舞成行,穿梭于乡野、山涧、村落、越发清醒而强大,那神采奕奕,那清爽向上之气,那扑面而来的生命力,是肌肤光泽渗出来的,是身形勾勒出来的,是精气神散发出来的,出落成一篇烙印着鲜活生命感悟的舞蹈。日月星辰,风云山海,一刻不停地在运动,在迸发着生机的花火,花棍扬起,是美。旋转,是美。流汗,是美。追逐,是美,超越,是美。美在肌肉曲线,美在力量技巧,美在相争相惜,美在孤勇团魂,美在一些朝夕阳奔去的时刻。“太久不舞蹈,心会长出苔藓。”毓秀舞团此时舞蹈,恰是良辰,苔花如米小,也学牡丹开。拼尽全力而散发着生命蓬勃能量的每一个姿态、每一个瞬间,盈于内里,显于外在。沉静柔和、绵延不绝、巨大的,胸有丘壑,眉有山河。花棍如风,如山,如海!红旗漫卷,礼赞祖国华诞,国泰民安,年年岁岁似今欢。

力度,一个掌控着自我力量感的人,才会结实地立足于生活的土地上。在人们眼中,夏冰有时像一个符号:优雅、有力、神采奕奕。因着不计功利和回报的初心,不刻意但有自知的心境,夏冰的作品才显得热闹却不喧嚣;又恰恰凭着她从小对舞蹈的喜爱,对生活之美的敏锐感受,她的作品中总有一种中国文化独有的美,不可多得的喜悦力量。

斑鸠咕咕咕的温度

上帝每造出一只鸟,

就造出一段旋律,

灵魂的形状完全一致,

藏在自然某处,让人去寻找。

江西赣南采茶业兴盛,衍生许多脍炙人口的采茶戏采茶歌,民间小调《斑鸠调》“你在山上叫,我在山下听,杜鹃叫起,咕咕咕咕咕咕咕里叫得茶山青,叫得杜鹃花儿开,实在真漂亮”创作《斑鸠咕咕咕》之前,夏冰收集了大量的江西传统文化素材,融入戏曲舞蹈思想,进行艺术再创作,凝万物之美与灵于舞蹈。舞以赣南采茶戏,矮步、高步、矮步交叉步、摇蹉步、惊步、滑步、铲步为基,添戏曲丑角抖头,甩首、倾膝、进高,增诙谐之趣。夏冰舞雌鸠,伴舞阿婆穿着民族服饰,挈竹篮,跳采茶舞,两鸠好奇跃茶林,嘴啄花溜,尾点绿皱,音邕有趣。忽一促狭胖姑拾石块弹射,雌鸠大惊,飞丸伤振。雄鸠抚之,衔叶疗之。在慢板的音乐中,阿婆们目睹了雄斑鸠为雌斑鸠疗伤的一幕,深受触动,谴责狭姑,众助鸠归。乐转快板,斑鸠双翅高举,修颈舒徉,惠音嘤嘤,人鸟款洽,生命脉动。

温度,会散发出一种温馨而慈悲的能量,那种柔软让生命充满了阳光。心里炽热,就有充沛感知幸福和经营幸福的能力,能自发地共情他人的难,把温暖向周围传递,伸出无数温柔的触角通往宇宙深处。在这个过程中,夏冰沉浸式学习体验非遗技艺,因为授课的对象是老年人,所以夏冰会把速度放慢,先教脚上的动作,然后再是腿上,跨上,非常耐心。故事和感悟在经脉里酝酿,只管用心用情,时间自会为提炼出其中芬芳而悠长的韵味。风也流动,心也跳动,人也生动,周身灵气流转。

赣茶飘香的厚度

一线阳光,一阵轻风,

一垅一垅驱散沉疴,

在青色的林子里,

我提着茶香舞了一整天。

循山采茶,青山的诗意和美好给予心灵的富足。循季生长,赣茶飘香,幼年如春茶般蓬勃天真,青年似夏茶热烈又激扬,壮年有秋茶的富足和宁静,老年归于冬茶似的恬然淡泊。不以心为形役,世间一切都自成其美。行田间地头,为一叶茶而惊艳,世界云淡风轻,含着生命的冲动,开茅塞,得新知,增学问,广识见,养性灵,开阔胸襟,陶冶性情。岁月与可爱的碰撞让人移不开眼睛。发自内心地感叹——怎么能这么可爱呢!年龄只是数字,年龄可以是一种幻觉,真正拥有的是今日,是此刻。世界是一座巨大的茶园,去玩耍吧。年岁有加,并非垂老,理想丢弃,方堕暮年。让岁月极美,游刃有余。

得奖并非这些“草根”演员的终极目标,夏冰和团员还有更大的抱负——自创一些能体现赣鄱文化,包括南昌采茶戏、朝阳洲木排号子等,探寻南昌民俗文化的脉络,最好是能传承民间优秀传统文化的精品节目。排演这样的节目,不仅可以区别于其他以舞蹈为主的民间艺术团队,还可以展示南昌独具特色的地域风情。

厚度,生活沉淀,循序渐进。舞者爱自己花白的头发、美丽的皱纹、不再年轻的身体,和经历了许久的年华。自此,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,负载着老人的一腔勇气,终将与梦想啮合——拿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角色,又靠实力赢得一个又一个的尊重与青睐。年龄,之于她们,酝酿出了越发丰沛的感受,越发自在的表达,从而变成一种新生。

著名舞蹈教授肖苏华曾说:人生可以随时重新开始。我们生来便怀揣着一个秘密的天命,任何年龄都是最好的年龄,什么时候出发都不算晚,想成为什么样子并开始去做。和南昌市东湖区毓秀艺术团的舞者一样,华发女生的黄金时代,本身具备的气度、力度、温度、厚度,夏冰取其长,发扬长,转短化长,提炼乐观、豁达、风趣,韵味,灵魂舞蹈,有成熟的芬芳,历久弥新的干净,长途跋涉的返璞归真,最美最飒。

一个梦静静地升上来了。（戴静）